挪威的森林青春的暗伤

挪威的森林

xia

——青春的暗伤

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语来描述《挪威的森林》，我想那一定离不开忧郁、感伤、孤独、彷徨，我喜欢这种独特的文学气质，喜欢这部小说的叙事。

读这本书时，我与渡边、永泽、直子、绿子等人都恰好处于同一个年龄阶段，透过一页页文字，从他们的青春里，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青春。对于十八十九岁的我们来说，这是一个特别的阶段，我们有着自己对当下这个年龄段的不适应，如同直子所说的，“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来到了这个年龄，我自己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。”

译者林少华说，《挪威的森林》不仅仅是一本爱情小说，也是青春物语和成长小说。透过这本书，我们得以窥见渡边、直子和绿子等人充满着感伤的青春恋曲，也得以看到我们身上的青春伤痕。

我特别想先谈谈永泽这个人物。倘若能抛开很多东西来说，永泽无疑是一个令我十分钦佩的人。他对于自我有着极为清楚的定位，他所要追求的一切目标都是那么的明确，一个能够清晰地区分劳动和努力的人，也必然对生活的哲理进行过认真的探寻。

可以这么来说，永泽生活的每一步每一脚都是按照他自己描绘的轨迹来进行的，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对生活、对自己妥协的人。然而，为了能永不妥协，他背后所要付出的努力也是我们永远不会料想得到的。

“我要百分之百地发挥出自己的能力，不达到极限决不罢休。想拿的就拿，不想拿的就不拿，就这样生存下去。不行的话，到不行的时候再另行考虑。反过来想，不公平的社会同时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会。”

“不过，我并不是仰脸望天静待苹果掉进嘴里，我在尽我的一切努力，在付出比你大十倍的努力。”

“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。”

永泽就是这么一个坚不可摧的人物，他有着相当坚强的意志力，且越是遭受挫折就越为牢固。

但同时，永泽也是极其孤独的。东京那么大，学生宿舍里的人也那么多，永泽却只是结识了渡边这么一个朋友。因为他不屑，他蔑视着那群斯文败类的学生。

永泽和渡边一样，都喜欢读菲茨杰拉德的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，而那本书里的主人公盖茨比也是孤独的。盖茨比一生都在守护着对岸那一盏绿灯，因为他坚信着，那是一个美好的未来。我不知道永泽在多次反复阅读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时，会不会也有意识到，他和盖茨比，其实是极为相似的，他们都在努力追求着。

在我看来，他们之间所不同在于，盖茨比不会知道自己所要追求那个纯真、美丽的梦，其实早已远远地落在他后面了，尽管那个梦看起来是那么的接近，却永远都不会实现的。可悲的是，他没有意识到，直到死也没有意识到，为了那个梦，盖茨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。

而永泽则不同，他对自己所要追求的一切无不有着清晰的认知，他的梦是很切合实际的，凭借着他的才能，他完全够得着自己的那个梦。

正是为了追求，也造就了永泽的悲哀。其实，于永泽而言，四周的事物都是空洞的，惟有追求，对未来的追求才是真切的。所以，永泽早已绘好了对未来的蓝图构想，并为之不懈努力着。

而我始终觉得，永泽与他生活的世界其实是格格不入的，不只是永泽，渡边、木月、直子、绿子……这本书里的每一个人都与他们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
说实在的，我认为永泽是一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，渡边在劝初美时也说道，“永泽这个人考虑事物的方式和生活态度都不够地道”。永泽不懂得如何去爱，就像他和那么多女孩一同睡过觉，却全都不是出自爱。所以当永泽和初美在一起时，想必他的内心也是极其复杂的。其实，在永泽心里，初美一直都是很特别的存在，而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的女孩。

初美确实是一个最理想的女性，正如渡边所说

“比初美漂亮的女子不知会有多少，但初美这位女性身上却有一种强烈打动人心的力量，而那绝非足以撼倒对方的巨大力量。她所发出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力，然而却能引起对方心灵的共振。”

在挪威的森林里，他们是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了，永泽给不了初美想要的，他不懂得爱，他无法爱上任何人，包括他自己，尽管他知道自己对初美的情感不同。但是初美的出现，惊起了他心底湖泊一层又一层的涟漪，他本已无药可救了，他背负着的十字架其实很重很重。遇上初美这么完美无瑕的恋人，于永泽来说，其实是很可悲的，他也和渡边坦诚过，觉得初美配自己实在可惜了。

永泽最终选择了去继续追求，他不愿意为任何人停留等待，所以他最后还是负了初美。

永泽和初美之间，就像有一道沟壑相隔着，一道叫宿命的沟壑。宿命是什么？是初美不知道为什么这世间明明那么多人，却像是命中注定，不知所以然，自己偏偏看上了永泽，即使知道最终无果，也还是选择无望的等待。而永泽的人生看似如程序般有序不乱地前进着，但是我想，永泽终究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，也会有过茫然、不安，所以我敢打赌，永泽的另一意识层上是厌倦这样生活的。再说，能说出那些如此富含哲理话语的人，他难道就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和初美的未来吗？我不信，永泽是害怕了，他不敢。所以，在小说最后那场晚宴上，永泽其实是不敢直对初美的，越是靠近初美，他那颗在黑暗泥沼里孤独的心就挣扎地越厉害。

故事的结局，谁也没有向初美伸出援手，没能使她幸免。初美走后，留给永泽的只剩不胜悲哀和难过，他大概又回到了从前最初的样子。

在挪威的森林里，他们都是孤独的，迷茫的，都在怀着不安的情绪在成长着，只是木月永远留在了十七岁，直子永远留在了二十一岁。死者长存，而剩下来的人，依然要继续往前走，往前走。想来也真如渡边说的那般可笑“在活得好端端的大好的青春时代，我们却在谈论着什么生与死。”

“木月死时，我从他的死中学到了一个道理，并将其作为大彻大悟的人生真谛铭刻或力图铭刻在心。那便是：

死并非生的对立面，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。

实际也是如此。我们通过生同时孕育了死，但这仅仅是我们必须懂得的哲理的一小部分。而直子的死还使我明白：无论怎样的哲理，怎样的真诚，怎样的坚韧，怎样的柔情，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。我们惟一能做的，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，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。”

终其一生，我们可能都在为“生与死”这二者的关系去定义，演绎，解答。

青春无疑是美好的，之前我一直认为，青春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青春本就是美好的代言词。后来挪威的森林告诉我，不是因为正青春所以才美好，而是正处于青春阶段的我们，用自己对青春的理解去对抗孤独、迷茫，去彼此相识、相拥，去收获情谊，成长，而因此美好。

渡边、木月，直子，绿子，永泽，初美他们的青春永远留在了挪威的森林里，透过纸张，我们得以去窥见他们的成长，而我们的青春还在继续……